七零之改嫁死对头by松鼠醉鱼1-3

Contributor:愿时光待我如初 Type:简体中文 Date time:2024-02-17 15:54:10 Favorite:73 Scor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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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重生
一九七一年一月,沪城医药高等学校。
二楼教学办公室。
“展老师,小展老师,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寒冬腊月时节,屋外的冷风呼呼地吹,随着来人这么将门一推开,寒风逮着机会席卷进屋,吹得
满屋纸页咔擦作响,炭盆里红光闪闪,趴在桌子的人手肘动了动。
一一怎么这么冷?
展艾萍没有睁开眼睛,嘴里迷迷糊糊说着:“顾老头,咱家暖气停了?”
"展老师,您这迷迷糊糊说什么梦话呢,什么老头,什么暖气?”进来的人呵出一口气,搓了搓
手,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拿起铁钳去拨弄炭火,她蹲下来,打开桌下柜子,翻出三个大红薯。
趴在桌子上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她坐起身,眼前先是刺目的白光,接着便是清晰明艳的色彩,
墙上的伟人画像,被撕了一半的日历,面前的红木书桌,底下垫着报纸,照片,上面盖了透明的玻
璃,又小又黑的字体清晰可认。桌上一堆书和文件,还有个映着牡丹花红喜字的搪瓷缸子。
翻开的登记册上记录着今日的日期:一九七一年一月三日。
人民日报:我们要求把......
展艾萍冷不丁一个哆嗦,她眨了眨眼睛,接下来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玻璃板下的黑白报
纸字体很小,如同一个个苍蝇一般,这样的距离,她没有戴老花眼镜,却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现年七十三岁的“展奶奶”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眼睛无神念道:“一九七一年……"
明明刚过了二零二零年,是二零二一年了,到如今这个岁数了,她居然梦到了五十年前的事。
“展老师,吃烤红薯不?帮你埋一个,你今天瞧着不大高兴,是跟贺老师吵架了?你们婚期都定
下了,还等着喝你们喜酒呢。”小蒋老师扒开一层灰,将两个大红薯扔进了炭盆里。
她抬头见到展艾萍,手下的动作一顿。
沪城里多美人,多气质美人,即便是如今这个年代,大家都灰扑扑的,城里的女人私下里仍讲究
个时髦时鲜,爱打扮,会打扮,很是洋气漂亮。
展艾萍的漂亮与这样娇柔的漂亮又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又肥又大的衣服,仍然掩盖不住她玲珑有
致的身材,她长得很高,双腿又直又长,元旦汇演的时候,她穿上专门的舞蹈裙子,那一双长腿晃花
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生着瓜子脸,五官明艳漂亮,那种美丽带着如刀子般的锐利,进攻性很强,仿佛能刺伤人似
的,叫人不敢亵渎。
小蒋老师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红玫瑰”这个词。
展艾萍是一朵烈焰红玫瑰,即便在冰天雪地的冬日里,依旧开得热烈如火,明艳张扬。
只不过今天的展艾萍,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许是刚睡醒,她的面容柔和不少,这才令人恍然一
惊她长得真好看啊!
展艾萍皱眉看着小蒋,她抬了抬手指:“蒋、你姓蒋是不是......”
她艰难地想起些许过去的记忆,越想越觉得头疼,想不起来。
这间屋子也很熟悉,好像她曾经来过的样子。
小蒋老师捂着嘴笑:“展老师你睡迷糊了吧,我你都忘了?"
展艾萍:“你说我要结婚?"
“跟光华大学的贺老师啊!贺老师可真是个儒雅体贴的好男人,咱们这些个女老师,谁不羡慕你
呀....…."
贺老师,贺明章?
呸呸呸,晦气!展奶奶心想自己做梦也不该梦见这玩意。
她跟顾老头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刚过,要做梦也是梦见她家老顾。
展艾萍这辈子结了两次婚,第一次是跟贺明章那狗玩意,第二次是顾老头,她跟顾老头结婚的时
候,已经年过花甲,两人都已经六十多了,却是恩爱甜蜜,一日胜过一日。
她家老顾呢?
“嘶--”展艾萍掐了一下自己,她猛地抽气一声,真疼啊!
偏生梦没醒,她一睁开眼睛,没睡在自己老伴身边,她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一九七一年,回
到了她二十三岁的时候,回到了她……与贺明章结婚前。
用那些小年轻的话来说,她一个老太婆是重生了,可她生活平静顺遂,和老伴过着恩爱非凡的幸
福日子,她不想重生啊。
但是.....
她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太太回到了二十三岁,这世上还能有这种大好事?!!!
"展老师,这红薯应该烤好了,你挑一个。"
展艾萍和小蒋老师围坐在炭盆边吃烤红薯,刚从炭灰扒拉出来的红薯黑乎乎的,外面裹着一层
灰,表皮早已经黑了,她和小蒋用纸包着红薯,随意擦了擦表面的灰,掰开两半,黄灿灿的红薯肉冒
着热气,不要钱一般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红薯香驱散了一室严寒。
小蒋吃着红薯哇哇大叫:“哎呀呀好烫好烫,烫手烫手……哎呦,好暖和,暖手啊......"
展艾萍闷头三两口吃完了一整个大红薯,烫热的红薯下肚后,她才有回到七十年代的真实感。
还是年轻的身体好啊。
这么一个烤红薯吃下去,落在胃里只听个响,完全填不饱肚子,人老了牙口不好,胃口也不大
好,老顾笑她是小猫胃,只吃三两口。
展艾萍年轻的时候吃得可多了,尤其是当兵读军校的时候,那简直是饿死鬼投胎,每回到了饭
点,食堂如同蝗虫过境。
吃完了烤红薯,展艾萍开始思忖现下的情况。
她回到了二十三岁,这个年纪好啊,这正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她选择与贺明章结婚后,展艾萍的
人生就开始彻底走下坡路。
回顾重生前的七十年,展艾萍的人生曲线像是一个“N”。
展艾萍出生在一九四八年,建国前一年,她的父母都是军官,她从小在大院长大,她是天之娇
女,是人人羡慕的别人家孩子,她小时候要当“孩子王”,长大了成绩好,连连跳级,十五六岁的年
纪考上了军医大学,她在军医大的岁月,是她青年时候最辉煌的日子。
毕业后,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展艾萍在医学上天赋出众,老师对她期待很高,展艾萍也很自傲,她认为自己不会辜负诸位老师
们的期望,她会成为华夏历史上光辉夺目的一名女医生。
可那只是读书时候的少年意气。
军医军医,先是军人,再是医生,当时的展艾萍自傲于自己的医术天分,她满是雄心壮志,她开
始觉得作为军人的责任和训练耽误她钻研医术,她想去大医院,她要上手术台,她想治病救人,而不
是下连队,每天尽治些不痛不痒的小病。
她的努力和天赋支撑她年纪轻轻进了医院,成功当上了主刀医生。
别人都赞她: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在这时,二十岁的展艾萍发现--她无法成为一个好医生。
只因为她看不破生死。
治病救人从来不是玩闹,不是演习,一个人纵然有再高的医术,也治不了注定必死的人。
很多人都说,医院里的医生看起来冷血无情,可他们必须得学会冷血无情,平静麻木地看着一个
个人死去,医院里总是在死人,总有抢救不过来的人,他们没有时间去伤心难过,还要去医治下一个
病人。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手术后,展艾萍拿不起手术刀了。
这手术刀太沉重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一个人的生死性命。
"小展,你太要强了。"
“你对自己要求太严苛了。"
“那不是你的错。”
……
展艾萍陷入了自我怀疑和痛苦之中,老师让她休假,她在休假时与家人发生剧烈争吵,更是与亲
弟弟产生隔阂,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直到遇上了贺明章。
贺明章表面上是个儒雅随和贴心的男人,他是学历史的,很会跟人说话,也很会安慰她。
在他的甜言蜜语下,展艾萍走出了暂时的痛苦,却掉进了一个更深的泥潭。
贺明章说她这是心理疾病,鼓励教导她办了病退,退伍转业到医药学校当助教老师。
贺明章追求她,她嫁给了贺明章。
也就是嫁给了贺明章后,展艾萍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恶心虚伪满嘴谎言的男人。
他设下陷阱,用怀柔和欺骗的手段来洗脑她,温水煮青蛙,他给她一丁点体贴和关心,在言语里
夸大强调他的付出,不断对她进行道德绑架,要她给出十足十的回报,他不断pua她,到后来她没有
了工作,为他生了三女一儿,沦为家庭主妇,一天天的操持家务.….…曾经的那个天之娇女彻底消失。
贺明章这人能有多恶心呢?
他们两地分居时,车程六小时,来回十二小时,贺明章总在电话里说想她,想见她,却从来不主
动来见她,总要她千里迢迢赶路去找他,要她完全配合他的时间,配合他的一切工作。
展艾萍让他搭车来见她,他口中振振有词:“你老师清闲,我只有一天的假期,你来见我,咱们
就能相处一天啊,我是那么爱你,我想跟你相处更久。”
有一次展艾萍实在忍不住了:“你那么想见我,你主动来找我一次,哪怕只能相处一个小时。”
她让他来见她,他就不来见她了。
呵呵。
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数也数不清,他总有理。
这个男人总是满嘴的强盗逻辑,鬼话连篇,她发现他婚前私生子时,贺明章说的是:“我瞒着他
的事是为你好,你知道了肯定会伤心难过,我才不告诉你…….这是善意的谎言!"
“虽然这是欺骗,但这是善意的,萍萍,我是真喜欢你,我那会怕你不嫁给我啊。”
她更是偷听到他私下里跟朋友说:“……她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是长了指甲的猫,我就是要拔
了她所有刺,去了她所有的指甲。"
......
再回想起这一切,仍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贺明章是个恶心的臭虫,他是自私自利满嘴谎言的
利己主义者。
展艾萍人到中年,一朝清醒,与他离了婚,更是把他送进了监狱,子女却怪她冷血无情,这些孩
子一个个都像贺明章,崇洋媚外,喜欢投机取巧走捷径,学术造假,不走正道,后来一个个移民国
外。
展艾萍落了个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下场,曾经的天之娇女跌落如此,她哪里还有脸面见曾经的
旧友,她连展艾萍这个名字都不敢再用。
后来的展艾萍仍然喜欢医术,她无法再拿起手术刀了,中年的展艾萍自学中医,拜了名师,后来
随师父去给一位身份保密的“老将军”治病,相见时才认出,那个满身功勋的“老将军”是顾晟。
顾晟比她大两岁,他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时候经常打架,他们是死对头,也是大院里的“双
子星”。
只是他们年过半百,一个是满身荣耀的老将军,一个是默默无闻的老中医。
顾晟认出了她,他年轻的时候留下了不少伤病,展艾萍留在他身边为他疗养身体。
她知道了原来顾晟一辈子都没娶妻,只是收养了两个战友的孩子,展艾萍还曾暗地里笑他名字取
得好,顾晟,可不是“注孤生”么?
展艾萍心里感到了些许慰藉,当年他们大院的双子星,到头来一起注孤生。
只是她不曾想到,他会给她一份幸福完美的爱情,会在花甲的年纪向她求婚,六十三岁的她嫁给
了六十五岁的他。
现在展艾萍重生回到了五十年前。
她,二十三岁,未婚。
顾晟,二十五岁,未婚。
这一世她要活出另一段人生,她要重拾手术刀,她要嫁给她年少时的死对头。
第2章练拳
二十三岁的展艾萍是医药学校的助教老师,她应了罗老师的要求,帮他代几节课,展艾萍随意翻
了翻那几本医书,也不用备课,她拿着一本书走进了课堂。
七十年代的教室,除了木桌椅与黑板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一教室的学生来历更是五花八门,有
原先是工人的,学生的,也有农民,退伍军人,党员和知青,他们的年龄参差不齐,知识水平同样参
差不齐,若是按部就班给他们上课,一部分人跟听天书似的。
这个时候大多老师也无心上课,学校里都忙着搞运动,老师走形式上完课,学生也是赶鸭子上架
毕业结课。
历经五十年后,展艾萍再一次站在课堂上,她也不愿敷衍学生,展艾萍有大半生的行医经验作为
财富,她用一种诙谐幽默的语调举例说起了书本上的内容。
教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的学生都没有说话,更不会交头接耳,教室里只能听见展艾萍
掷地有声的清脆声音,偶尔有师生的欢声笑语传出,但那只是一阵,转瞬间又恢复安静,令旁边教室
的人啧啧称奇。
一节课结束得很快,展艾萍回答完学生的最后一个问题,宣布下课。
离开教室前,她转身看了眼黑板上的字,展艾萍写的黑板字非常漂亮,一板一眼的正楷字,如同
印刷体一般,她记得顾晟的字也很好看,他们都是军校毕业的,对练字有要求,写出来的字,和他们
踢的正步一样整齐。
顾晟年轻的时候写楷书,写行楷,老了则偏爱狂草,有精力的时候,每天总要写上几幅字。
下课后,教室里一片喧哗:
“小展老师课上的真好。”
“我今天总算是听懂了……你说我怎么就上了医学院,我要早知道医书这么厚,我学个屁的医
啊。"
“你还好,你起码有些基础,我他娘的,我以前听得是些啥?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以后干脆都让小展老师来代课算了。”
......
“展老师是退伍军人,是军医,你没看她刚在讲台上站姿多板正,很有女军人的风范,赏心悦目
啊,她以前肯定是朵人人喜欢的军花。"
"那倒不一定人人喜欢,指不定是人人害怕,面对你们这些学生时,她才说话轻声细语,瞧着温
柔,若是请她去当女教官……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展艾萍回到办公室,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不一会儿,又几个老师推门进来,他们说说笑笑,一看
到展艾萍,先头进来的那个男老师打趣道:“小展老师,你出门去听听,学生们都夸你呢。”
“长得漂亮,课还上的好。"
“谁娶到你,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后面一个齐耳短发的女老师接口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人贺老师条件好,他家有大房子,展
老师嫁过去是享福。"
“展老师要结婚了。”
“日子早就定下来了,恭喜恭喜啊。"
“展艾萍,听小蒋说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又跟你那准婆婆吵架了。”说话的这个短发女老师叫做
叶芳静,她早就在背地里嫉妒展艾萍,羡慕她长得漂亮,还找着了个好对象,那贺明章贺老师,不仅
儒雅有才华,家里也好,在沪城有一套大房子。
叶芳静压下内心的嫉妒,看好戏般劝道:“你也别太拿乔,给男方家一点面子,万年媳妇熬成婆
嘛,给人家当儿媳妇的,在公婆面前多讨好些,手脚麻利勤快点,争抢着做事,伺候好自家男人,公
婆瞧着不就喜欢了?"
"老一辈都喜欢勤快媳妇儿,咱们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旁的男老师也赞同道:“这女人还是得贤惠点好。”
"你若是跟婆家闹,以后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展艾萍闻言,不咸不淡道:“那就不过了。"
叶芳静笑:“怎么能不过了?还有十天你们就要摆酒办席了,可千万不能这时候闹笑话。”
“展老师可别说气话。"
“咱们还等着你介绍新郎,你要是说不过了,可不是闹笑话。”叶芳静又是看好戏,又是意有所
指道:“临到头的婚事你给搞砸了,我们可是要笑话你一辈子的。”
“贺老师人体贴又会哄人,这样的男人都娶不了你,以后怕是没人敢娶你。”
叶芳静嫉妒展艾萍找了个好对象,心里恨不得展艾萍的暴脾气把婚事毁了,让她们看乐子看笑
话,但是她又想看到一向骄傲的展艾萍在婆家面前低头做小的模样,让她婆家好好磋磨她。
男老师道:“你们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咱们还等着沾沾你的光,去国营饭店蹭一顿,展老师,你
可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展艾萍不置可否,这辈子她不可能再嫁给贺明章,正如他们所言,如今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也在
国营饭店定好了酒桌,若是这婚礼不办了,这就是个大笑话。
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觉得把她骗进门了,贺家人开始不断试探她的底线,贺明章母子俩唱双
簧,一个唱白脸,他的老母亲周佳翠,拉着她谈心,对她挑三拣四,阴阳怪气暗示她一个女人要贤
惠,要安分守己……直到把展艾萍激怒后,贺明章就出来唱红脸,各种低三下四地劝慰她,给她端茶
倒水,哪怕是洗衣服,为她脱鞋端洗脚水他也干。
贺明章连骗带哄,说自己私底下给她端洗脚水也行,但是在亲妈面前要给他面子,希望展艾萍能
放下身段来扮演一个贤惠媳妇儿,就演一段日子就好,让他爸妈高兴高兴。
当时贺明章说得卑微讨好,做的也卑微,展艾萍从小生活坏境相对简单,部队里的人直来直去,
她也是直来直去的,于是她就信了。
信了则陷入泥潭。
很多事情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做,一旦做了,就变成了你的“理所当然”。
进门时一个贤惠的媳妇儿,后来不贤惠了,是你的错。
至于之前说过的话?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干那些事呢?
回想起这些事,展艾萍闭了闭眼睛,她转了转手腕,她的拳头硬了。
年轻的时候她刚从部队里出来,记得的都是战友情,是集体,是讲义气,是一诺千金,却被这么
个言而无信,满口谎话,善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给骗了。
人到了七老八十的岁数,只能舞舞剑,打打太极,可展艾萍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她在军校的时
候,格斗的成绩是一等一的,她这个大姐头更是打出来的。
展艾萍小时候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儿,经常跟人打架,跟顾晟打架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顾晟现在
长得人高马大,肌肉强健,单人比武年年排第一,她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但是打别人是小意思。
退伍后,她有些时间没练拳脚功夫了,如今捡起来不在话下。
展艾萍更有中医穴位经验,知道怎么下阴手,怎么下狠手,怎么叫人痛得生不如死,却又只留下
不痛不痒的一点“轻伤”。
这么想着,展艾萍便打算去“舒展舒展拳脚”,学校里有球场有锻炼室,展艾萍准备去练拳打沙
袋,她起身走出去,小蒋老师问她:“展老师,你要去哪?回去了吗?"
叶芳静道:“她妈和她妹不是来了么,赶着回家吧。"
展艾萍道:“我去练拳。"
小蒋老师:“?"
叶芳静:“?"
结婚前还练啥拳?
展艾萍不再多说,她走到屋外,阴冷的天气,寒风刺骨,她却不惧寒冷,年轻的身子骨底子好,
跟个火炉子一样,暖和。
叶芳静在背后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展艾萍跟她一起往学校的锻炼室去,她们上台阶,叶芳静刚要好奇地问:“你真是去练拳啊
她话还没说完,迎头来了一群急匆匆的人,更是听见了其中夹杂的杀猪叫:“痛痛痛,痛死我
了,手断了手断了。"
“是手扭了吧,脱臼了?"
“让开!”展艾萍大步走上前去,干练有力的右手拽住那只胳膊,只听得“咔咔”几声,就给他
掰直了。
“痛痛痛--啊!啊--”那人的嗓门跟唢呐一样喊破了天,有人下意识捂耳朵,耳膜都要被喊
破。
一旁的叶芳静冷汗连连,看得她腿软了,眼前这个快一米九的壮汉,跟个狗熊似的,就这么像个
怂包一样逼出了眼泪。
他胳膊恐怕比她大腿还粗。
叶芳静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心跳加速,眼神里带着慌张和恐惧。
天啊,这得多痛啊!
“哎?好了。"
“给正回去了吧。"
“是展老师?这力气够大啊。”
“谢谢展老师。"
展艾萍点点头道:“放心,好了,以后小心点。"
她转头看见了白着一张脸的叶芳静,展艾萍笑了。
五十年老军医,专治骨科。
若是再敢有人犯在她面前,不妨让他去治一治“骨科”。
第3章崇拜
展艾萍跑了五公里,练了单双杠,又打了几套拳法,活动活动了手脚,狠狠出了一身汗后,她觉
得身轻如燕,十分舒服,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年轻的身体好啊!"
“展老师您说笑了,您这会儿还年轻着呢。”叶芳静在一旁说道。
她说话分外客气,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崇敬。
她跟着展艾萍出来,原本是想看看她玩得什么把戏,结婚前夕真的跑去“练拳”?
谁知道她真的会拳法,她还给一米八()九的壮汉治了胳膊,她轻轻松松跑完五公里,她把单双
杠玩得出神入化.……叶芳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知道展艾萍是退伍女军人,曾经是一名女军医,可她长得明艳漂亮,叶芳静还当她是类似“文
艺兵”的存在,没想到展艾萍的身手居然这么好,她好厉害啊!
她们学校的男老师,都没有展艾萍这样的体力和能力,更遑论她上课也上得好……叶芳静在脑海
里想了想,发现记忆里竟没有哪位男老师能比得上她。
年轻,身体好,长得好,文化水平高,医术也高......
真的,展艾萍要是个男人,叶芳静都想嫁给“她”了!
先前叶芳静还在心里嫉妒展艾萍找着了个好对象,能去住大房子,现在她觉得展艾萍本人就很厉
害。
她做到了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她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婆家啊?叶芳静心头的嫉妒消失不见,如
今只剩下了崇拜。
“展老师,你下次也教我几手吧。"
"你想学我就教你。"
叶芳静道:“以后一起约球场跑步,展老师尝尝我做的早饭。"
展艾萍道:“你也尝尝我揉的馒头。"
"我家的咸菜缸子....."
展艾萍与叶芳静说笑几句,互相道别分开,展艾萍目送叶芳静离开,她自己则沿着学校的围墙
走,走着走着,她想起叶芳静方才崇拜的眼神,觉得高兴又好笑。
重生前一世她跟叶芳静的关系并不好,叶芳静总是看她不顺眼,冷嘲热讽的,说她是鼻子不是眼
睛,展艾萍刚才在她面前故意掰胳膊,何尝不是在杀鸡儆猴,让她以后少来招惹她……没想到叶芳静
是被吓住了,更是开始崇拜她,觉得她好厉害好厉害。
害她在单双杠上都忍不住卖弄了两回,多亏了她这年轻的身体还有过往的肌肉记忆,要不她这
“老骨头”还真经不起折腾。
展艾萍眼眸里染上了三分笑意,她侧头看着身边的围墙,那围墙比她人高,足足有三米,围墙里
正好有一棵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有干枯的树枝伸出墙外。
她越看这堵墙越觉得心痒痒。
她现在是看到墙就想翻一翻,看到障碍就想过一过,她还想摸枪打靶……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
展艾萍身随心动,也确实这样做了,她三两步起跑,沿着围墙攀援向上,她很顺利地站在了墙头上。
展艾萍站在高高的墙上径直往前走,墙顶如同屋檐一样,两旁是倾斜的,只有中间不足七厘米的
落脚之处,她就站在这墙顶上走,北风在她身侧呼啸着吹,她与树齐高,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喂! 谁啊!!!当真是不要命了,这么高的墙你不怕摔断腿啊!!”一个老大爷远远地从保卫
室里跑出来喊。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这还了得.….…."
展艾萍当机立断从墙上跳下去,她用手肘在墙上借力,双腿平稳落在地上,继而畅快大笑着往前
跑去,她跑上了街道,七十年代的沪城,还没变成后来的魔都,没有那么多摩天大楼,街道也窄窄
的,车辆并不多,都是乌压压一片黑色的单车。
车铃声铃铃铃的一阵阵格外刺耳,男女老少孩童们的嬉闹声嘈杂无比,具有时代感的宣传画在冬
日灰暗的光影中斑驳灿烂,展艾萍回过头看见那高高的围墙-一
她真的有一种回到年少时的张扬肆意感。
展艾萍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回到了职工宿舍楼里,她们这栋宿舍楼有四层,在学校外面,被
围墙挡着,来回上下课要多费些功夫,因此大多分给新老师。
学校里男老师多过女老师,展艾萍所分到的房子,也不过是一间十二平的单间屋子,供她一个人
住,她这还算好了,有些成了家的老师,一家子都挤在这么间小屋子里,乡下的婆婆若是来带孩子,
丈夫得去学生宿舍挤一挤。
上下楼梯在中间,十分狭窄,两层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有一间突出的公共厕所,有红色的双开大
门,走进去里面也有十个平方,左边是三个带门坑位和一个洗澡房,右边则是“7”字型的洗漱台,
有六个水龙头。
平时两层住户上厕所洗漱洗菜乃至洗澡都聚集在这一处,早上刷牙,挤得人都要站不下,洗衣服
也要挑个好时间,才能占据一个水龙头位置。
洗澡房十分逼仄,有些人则喜欢挑选夜深人静或者人少的时候,抬一桶热水,把公共厕所的大门
关上,就在位置宽阔的洗漱台周边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当然,也会有不凑巧的时候,比如刚把衣服脱了,外面就开始敲门,敲门闹着要上厕所。
展艾萍的住处在二楼最角落处,她三两步爬上二楼,开始相对艰难的“回家路”。
因为住处狭小,各家的厨房则被安排在过道里,煤炉子、老破书桌、锅碗瓢盆、砧板菜刀….….这
些东西把原本就狭窄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的,只容一人通过。
“哇啊啊!!"孩子的哭闹声越发清晰。
“乖乖乖,不哭了哦。"
"妈,你来哄哄她。"
咔嚓划火柴的声音,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传了出来,展艾萍正从这家人走过,一个裹着灰棉袄的男
老师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烟,把孩子扔给母亲媳妇后,在过道里透口气。
“哟,展老师回来了。”那男老师姓陈,一见到展艾萍,眼中闪过些许不自在。
每次见到展艾萍的时候,陈家保都会感到不舒服,因为这女人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他和展
艾萍都是新来没两三年的老师,展艾萍太优秀了,哪怕是刚毕业没多久,又是从医院转来教职工作,
她却做得得心应手。
她怎么都要做到最好,上课上的好,学生还喜欢她,今天她上的课他听过了,听得他冷汗连连,
为什么展艾萍进步这么迅速?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怕是以后升迁的机会也要落在她头上。
“展老师最近忙婚事,也要注意好教职工作,加紧学习,等你以后结婚生了孩子,那可就忙得不
可开交了……当然,女人还是照顾家里更重要,夫妻俩都去工作了,谁来照顾孩子?女人照顾家里,
这也是为了孩子好一一”他们两家住得近,陈家保自然知道展家的事,知道展艾萍要嫁人了,那男方
家里还有大房子,不用挤在这小小的“亭子间”里。
他羡慕女人能“嫁人改命”,同时陈家保又在暗地里期盼着,展艾萍的婆家多给她点颜色瞧瞧。
展艾萍不是个规矩的好女人,好女人就应该做一份钱少清闲的工作,日后照顾家里奶孩子带孩
子,为什么要跑出来跟男人争?
展艾萍抬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毫不客气掐掉,不咸不淡道:“家里孩子小,陈老师还是戒烟的
好,味儿呛。”
她抬头斜斜睨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少多管闲事。
陈家保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展艾萍径直走过去,走到自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门,随后进屋,消失
在他的视野中。
陈家保咽了咽口水,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上尽是羞恼的潮红,他竟然会害怕一个女
人,他竟然被她瞪了一眼就说不出话来,他手上的烟都被抢了。
这让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蒙了羞,陈家保钻进屋里去,颐指气使让妻子倒水,他接过水杯,被烫
了下,立刻喝骂道:“你要烫死我啊!"
发过脾气后,回想起刚才的展艾萍,陈家保恼羞成怒道:“这样的女人,谁他妈娶她谁倒霉。”
“我要看她跪着进贺家的门!"
展艾萍的屋子十分干净整洁,即便退伍,她仍保持着军人作风,屋子里只有床、衣柜、桌子和板
凳,她的东西少,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让十来个平方的屋子显得空旷敞亮。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还好,现在继母朱姣容和继妹展艾佳住了进来,屋子里杂乱了不少,多添了很
多东西,挡板隔出了两个床,她们用木箱子和被褥拼凑出了一个简单硬床,展艾萍睡这个硬床上,让
她们母女俩睡她原先的床。
这母女俩半点也不觉得杂乱,嘴上更是说:“你一个人住多冷清啊,咱们给你收拾收拾,变得温
馨,有家的味道。"
她进屋的时候,朱娇容母女俩也在,一听展艾萍回来了,朱娇容忙个不停的打扫,擦着擦那的,
她指使女儿:“你姐回来了,还不给你姐倒杯水。”
明明这是她的房子,这母女俩倒是摆出了“主人家”的姿态。
展艾萍的眼睛里露出厌恶,她重生前已经七十三岁了,眼前这一对母女早已经化成一捧黄土,可
她想起她们曾经做过的事,依旧如鲠在喉。
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没看出来这对母女的真面目。
展艾萍的亲生母亲是军官,是烈士,在她十二岁的时候牺牲了,亲弟弟展明昭才六岁,他们的父
亲很快续娶,娶了贤惠无比,天天在家操持家务的朱娇容,朱娇容也是二婚,带了个前夫的女儿,也
就是薛佳佳,现在改名展艾佳,不多久,生了个儿子展明康。
朱娇容很贤惠,煮菜洗衣服做饭样样是好手,以他们的父亲为天,让他们爸爸一回家就能吃上热
饭热茶,在外人眼里,朱娇容是个合格的好女人,好妻子,好后母。
展艾萍也以为朱娇容是个好女人,因为朱娇容特别懂在她面前装腔作势,那时展艾萍年纪已经大
了,她成绩好,在省城里求学读书,后来读军校,更是每年只回家一两次,朱娇容总是对她热情热
络,她也就没看出什么。
她的亲弟弟展明昭性格却越来越古怪,怯懦,胆小,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读书,成绩差,他们姐
弟俩的关系同样变得非常差。
弟弟排斥她参军,他对军人很反感。
而展艾萍也看不惯他怯懦瑟缩的样子,她展艾萍打小就是大姐头,拔尖,成绩好,而她亲弟弟怎
么能是这样呢?
以致他们姐弟俩的矛盾越来越大。
那时的展艾萍却是不知道弟弟在展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后母朱娇容是不虐待他,也让他吃好
穿好,对他十分客气,只是将他排出展家之外。
展爸,朱娇容,展艾佳,展明康,他们四人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呢,明明是自己的家,生活中
却被处处排除在外,过得如同“寄人篱下”,唯一的亲姐姐也不在身边。
朱娇容母女俩更是明着暗着挑拨展艾萍姐弟俩的感情,她们在展艾萍面前告她弟弟的黑状,暗指
他怯懦,脾气古怪;又故意让展明昭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比如说:“女人还是贤惠点好,男人上阵
杀敌,女人当什么兵啊,就应该好好照顾家里。"
“明昭他娘要是别那么要强,人家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呢,哪还有我的事。"
“是不是有个词叫什么,对,牝鸡司晨,你说母鸡干嘛要跑去打鸣呢?这是违背自然,违背规
律。”
“咱们女人顾好家里,让男人孩子回来吃上一口热饭,比什么都重要…"
……
这些在展明昭心里埋下了种子。
在展艾萍因为手术失败,情绪不佳,休假休息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因此大吵了一架,就连展明昭
这个亲弟弟也指责她太要强了,不顾家里,男不男,女不女的,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更是说起了他们
的母亲,他们的母亲是英雄,是烈士,却不一定是个好母亲。
大院里很多男军人的家属是没有工作的,就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看见人家天天有亲妈管,有亲妈疼,有亲妈骂,是很羡慕的。
......
吵完架后,去年展明昭不声不响主动下乡当知青了,而展艾萍则转为了教职工作。
家里必须要有个人下乡,展明昭和展艾佳都合适,展明昭去了,展艾佳也就能留在城里。
展明昭去滇省当知青的第三年,展艾萍听见的是他的死讯,在一次知青间打架斗殴中,她亲弟弟
意外没了。
弟弟的死让她耿耿于怀。
这成了她的心结,让她真正动摇了自己,不该那么要强,去当一个展明昭所期望的好姐姐,乃至
一个好母亲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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