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棺材铺3

Contributor:shimao Type:简体中文 Date time:2019-09-07 11:24:53 Favorite:33 Scor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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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我把东西放下,把酒菜摆在桌上,给九叔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九叔,来,品品我给你带这酒咋样。
九叔没有立刻端酒杯,反而是背靠在他的破椅子上,眯着眼睛看我。
“今天来看我又有什么事吧?”
“来看你还非得要什么理由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这小子少来了,说吧,到底什么事?”九叔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来意。
他已经把话挑明,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客套了,搓了搓手,问:“九叔,您知道怎么解诅咒吗?
“你说啥?”九叔原本是准备端起来的酒杯又放下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本来你小
子时间就不多了,现在又惹上什么诅咒了?”
“不是我,我只不过夹在中间,一言难尽啊......”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给九叔解释
楚凝香一再的告诉我,不让我知道的太多是为了我好,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和荆无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怕告诉九叔会让他受牵连。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九叔又摇了摇头,“不过你小子到底走了什么背运,怎么什么
邪门的事都能让你给撞上?
这话九叔已经说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我请他帮我进入木官村的时候。
“我看过你的命格,从各方面来说就是个普通人,按理说不应该啊!”九叔又上下打量
我几眼,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九叔,别说这个了,事已经遇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你知道怎么解咒吗?
九叔收回目光,呲溜一口喝下杯里的酒,慢吞吞的说:“解诅咒的办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说话方式,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催促道:“九叔,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办法?
九叔伸出放下酒杯:“第一,找到那下咒的人,让对方解除诅咒。”
我摇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女鬼恨房东一家恨之入骨,唯恐他家遭报应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解除诅咒
“第二,找到下咒的人,杀了他,诅咒也就随之消失了。”
我又摇了摇头:“这个也不现实,第三呢?”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鬼在哪里,况且我也没有能力杀死她
“没有第三,只有这两种办法。”这次轮到九叔摇头了。
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如果真的很简单,荆无名或者楚凝香早就成功了,用不着等到现在。虽然这是预
料当中的结果,但我心里难免还有有些失望。
“小子,我再仔细帮你看看命格,把你的生辰八字报来。”九叔看我沉默喝酒,似乎有些不忍。
“麻烦九叔了。”我冲九叔笑了笑,说了自己的八字
“93年,四月初四。”
说完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又是四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我开始期待九叔的回答。
九叔掐着手指头嘀嘀咕咕了一阵
“癸酉年,剑锋金命,一生平淡如水没有大事业,不过命中藏禄平稳足用,也算衣食无忧....
..等等!”他的语气突然一顿,花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九叔?”
“一般来说,命格再平稳的人命中也有起伏波折,但你的命格也太平稳了,平稳的像一
条直线,这太不正常了,像是 ......
九叔捏着酒杯,竭力的寻找形容词。
“像是有人拿一张白纸遮住了你原本的命格,然后在上面画上一道直线!
听完九叔的分析,我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觉得九叔的话有道理。
过去的二十多年,我的生活的确是平平无奇
但我接受棺材铺以后的这段遭遇,已经是涉及生死的问题了,如果命格是一条线的话,
那这段经历绝对像心电图一样起伏不定,怎么可能是直线?
隐隐的,我觉得这应该和荆无名说我是破局的关键有关,但具体是怎么个关联法,
目前信息太少,我也说不清楚
更加无法推断是谁遮住了我的命格,目的又是什么。
“人一生下来命运就是注定的,想要逆天改命当然是天理不容,种种困难超乎想象,
比得道修仙还难。”九叔感叹了一句,看我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虽然你这不算改命,但能将原本的命格遮挡,已经不是寻常的高人能够做到的了!
随即他又摇摇头:“怎么看你小子都是个普通的倒霉蛋,一定是我今天喝的太少了......”
说完,他马上连喝了三杯
我没有再多问什么,今天这一趟也算有不小的收获了。
既知道了解咒的方法,又了解了自己命格的一些东西
虽然目前这些线索都是碎片式的,但是相信通过我的努力,这些最碎片最终会被一块
块的拼起来,形成完整的真相
接下来,我和九叔单纯的喝酒聊天,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听他在讲。
他这个人好像懂得挺多,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东南西北的都能说出个一二三,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的。
不过除了家人在火灾中去世以外,他从没讲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感觉他也是个有秘密的人,但是他不说我也不问,只要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愿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两个人两瓶酒下肚,我又喝醉了,就在九叔家的破沙发睡了个午觉
下午醒来后昏昏沉沉的,九叔还在床上打呼噜,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一身的酒气,所以回去以后我就洗了个澡
现在正是夏天,洗完以后我也不着急穿衣服,直接用毛巾裹住下半身,站在镜子面前准备刮胡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忽然发现左边肩膀有点不对劲。
肩膀上有一道淤青,看形状像是人的手印,就好像有人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按了一掌....
..不对,更像是有个人在我的肩膀上抓了一下。
谁抓的我,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是九叔吧?
当时我喝醉了在沙发睡觉,他完全有机会对我下手。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嘭嘭跳了起来。
我知道不该怀疑九叔,可事情怎么会有那么凑巧?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也隐藏的太深了,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用手按了按那块淤青,完全不疼。
莫非,这块肉坏死了?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随即马上又否定了。
如果是肌肉坏死那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会是只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能留下这么大一块淤青,当时用的力量肯定很大,那酒菜都是我带去九叔家里的,
他根本就没有下药把我迷晕的机会,而且我当时也没醉的多厉害,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了想,还是不对,如果九叔想害我,趁我睡觉的时候直接动手杀了我就行,有必要
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不痛不痒的淤青吗?
仔细回想了一阵,我想起在黑凤山坠崖的过程中,好像有一只手拉了我一下,似乎拉的就是这只肩膀。
这个手印一样的淤青可能就是当时留下的。
检查了一阵,感觉不出这个手掌印有什么影响,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反正发生在我身边的怪事已经够多了,我也有点麻木了。
收拾完已经是黄昏时分,街上的铺子都准备关门了,我也不例外。
卷帘门刚拉到一半,一双腿急匆匆的跑到了棺材铺门口。
“老板,等一等,先别关门。”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
“什么事?”我重新打开卷帘门,看见一个长相平凡的农村妇女,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我要买一双纸鞋,要42码的,你这里有吗?”她的皮肤粗糙,与别的妇女相比身材偏瘦,
土气的衣服被洗的发白,看起来生活的比较困苦。
“有是有,但是纸鞋和纸衣是一套的,不单卖。”我感觉很奇怪,别人买纸货都是一
套一套的,她怎么还单买呢?
“老板,我只要一双42码的纸鞋就够了。”妇女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原因,“我家
那口子去世几年了,昨天给我托梦说脚冷,让我买一双鞋给他。”
农村人大多迷信,特别是这样的中年妇女,一旦梦见去世的亲人,总会觉得是对方缺
了什么,从而买点纸钱纸货一类的东西回去烧。
不管是不是真的亲人托梦,至少能图个心安。
我对妇女说:“大姐,鞋子不单卖,要不你买一套吧?”
“不行啊,老板,我家那口子说啥也不缺,就想要一双鞋。他生前脾气比较倔,我也
不敢逆了他的意思。”中年妇女对我挤出一个央求的笑容,“老板,你就帮帮忙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行,你进来吧。”
把一套的纸货拆开单卖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妇女看起来家境比较困难,我也没有必要为难她。
在货架上翻找一阵,我发现这些纸鞋并没有标明码数,转头对妇女说:“鞋子上没有
码数,要不你随便选一双男鞋?”
“这不太好吧,要是那口子认为我在糊弄他可咋办......”妇女有些担忧,“要不
,老板你帮我写个42在鞋底上?”
“也行。”
我拆了一双黑色的男鞋出来,拿记号笔在鞋底写了个42码,然后装在塑料袋里递给妇女。
“谢谢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妇女很高兴的付了钱,提着纸鞋就离开了。
这事儿我只当是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意,但是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这个妇女又来了,
依然是那副着急忙慌的模样。
“怎么了,大姐,鞋子不满意?”我奇怪的问。
“不是不是,鞋子很好!”妇女摆了摆手,“他收到新鞋子本来很高兴,可后来不
知道怎么又觉得新鞋子应该配新衣服,让我再来给他买一套衣服。”
“那感情好啊,昨天给你拆开的那套衣服你拿走就行,正好配套啊!”我把妇女领进
门,去给她拿昨天那套纸衣。
“行,但你得在上面写个175码。”
我找到纸衣,用记号笔在衣领上写了个175,然后装好递给妇女。
妇女付过钱,拿着纸衣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逆着夕阳走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有影子能见光,这都说明她不是鬼,不过
她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僵硬,好像腿脚不灵活似的。
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任何一点异常的地方,
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往那方面想。
我不太放心,赶忙拿出她付给我的钱仔细看了看,正儿八经的人民币,不是死人钱。
可能真的是想多了吧,我甩了甩头,关上了门。
谁知道第三天黄昏,这个妇女又来了。
“今天又想买什么?”我打量着这个妇女,除了脸色不太好有点瘦,也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老板,我还要一口棺材。”妇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得有些局促,“我也没想到他要求这么多。”
“送到哪里?”我没着急答应,而是先询问妇女的地址。
这样我就可以提前打听她的底细,避免刘老汉的情况再次发生。
“我住在月圆村,但是你不用给我送到家里头,能给我送到坟地吗?毕竟,我家那
口子走了几年了,是换棺。”像是怕我不答应,妇女的态度很好,语气也透着小心翼翼。
“不过老板你放心,换棺我专门请人了,不用你弄,你只管把棺材给我送到就成。”
月圆村?
听到这个地名,我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去过两次那个村子,感觉里面的人都很诡异,我实在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不好意思啊,大姐,你们村不通公路,车子进不去,我没办法送。”我找了个委婉的借口拒绝。
“这样啊......”妇女愣了愣,低下头,脸色随之黯淡了下去。
“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吧。”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离开
这次,我特意盯着妇女的背影看了好一阵,除了走路手脚有点不协调以外,依然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第四天,妇女又来了。
“老板,我跟村里人商量过了,他们愿意帮我抬棺材,你就给我送到村口的大路上就行,
不用你进村,行不?”
我想了想,说:“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我有点事脱不开身。”
“老板,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这附近就你一家棺材铺,你就帮帮忙吧?”妇女的眼泪都
快急出来了,“算我求你了!昨天没买到棺材,我家那口子在梦里狠狠的数落了我一顿。”
妇女唉声叹气,看起来很无助,我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
“行,我给你送到村口。不过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送,可以吗?”
反正只是送到村口又不进去,我就在车上不下来,等那些人把棺材抬走就立刻离开。
“没问题,只要你给送就行。”妇女很好说话,当下就付了定金离开了。
第二天,我联系了送货师傅,装上棺材就朝月圆村出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上了杀猪刀,用厚厚的红布包着放在背包里。
路上我特意跟师傅老李打听月圆村的事,老李说那就是个贫困村,跟外界来往的少,没啥特别的。
我心里这才放松了些。
路不好走,小货车开的慢,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才到月圆村外。
妇女就带着人在村口等我,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就把棺材卸下去了,我就坐在车里看着。
“谢谢你,老板!”妇女笑着把钱递进车窗。
收了钱我就让老李开车走人,车子掉头的时候,我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那几个村民在妇女的指挥下,给棺材穿上绳索和扁担,吃力的把棺材往村里抬。
大概是棺材真的太重了,其中有个人肩膀都给压歪了。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棺材落在了地面。
那个人的肩膀也被压的垮了下去,整条胳膊都断掉了,人也同棺材一起摔在了地上。
队伍慌乱起来,我看到有人捡起了那人的断臂,不知道是不是车子走远了看不清楚,我总
觉得那手臂轻飘飘的,像一张纸一样。
揉了揉眼睛再看,刚才那一幕好像不存在,那些村民正井然有序的抬着棺材。
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我那些人有问题,幸好我一直坐在车里面没下去。
车子逐渐远离月圆村,抬棺的队伍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见
驾驶位上的老李,顿时就愣住了。
老李的脸很惨白,整张脸毫无生气,五官和表情非常僵硬,不像是活人的脸,看起来很怪异!
怎么可能?
我心中猛跳,再一眨眼,他又恢复了正常。
“林老板,你一直盯着我看啥?我今天出门洗脸了啊!”老李很是疑惑的瞟了我一眼。
“没啥,可能眼花了。”我不自然的笑了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惊疑不定。
我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眼花,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偷偷的打量送货师傅。
山村公路上单调的风景在车窗一闪而过,车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闷起来,他的脸
色一直很正常,再也没有出现刚才那种惨白的模样。
但我的心里还是不放心,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我知道鬼怪最擅长伪装成我认识的人。
“老李,抽烟吗?”我从烟盒里拿出两只烟,试探性的问。
“不抽。”老李头也没转一下。
他是个老烟枪,平时烟不离手,牙齿和手指都熏黄了,今天怎么不抽了?
我狐疑的看着老李,他又补充了一句:“老婆孩子说对身体不好,戒了!”
抽烟的人都知道,刚开始戒烟的时候,就像有个猫抓在心里挠一样,很难控制得住,
一般都会借助吃东西来缓解这种感觉,比如嚼个口香糖什么的。
但我从今天送货起到现在,都没看到老李吃东西,他就好像突然间没有了烟瘾一样。
太不正常了,他真的是老李吗?
后背微微起了一层冷汗,我的心呯呯跳了起来,但表面仍努力的保持平静。
早上见到老李的时候,我看到他站在阳光下面,他能见光就说明他不是鬼啊!
可是看见他的脸发生变化怎么解释?
一上午眼花这么多次,我是不太相信有这么巧。
老李手握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他这个表现很正常,可我却总感觉
坐在我身旁的是另一个人。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起来,我想打开车窗透透气,老李却说开关坏了。
窗子不能打开,车厢里就等于是封闭的空间,如果他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逃都没地方逃。
我对老李的怀疑越来越重,虽然他不是鬼,但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变的。
必须想个办法下车!
“老李,前面停一下,我下车放个水。”我装作有些内急的模样说。
老李斜眼看了我一下,说:“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没那么快吧,我看还挺远的,你挺一下,我快憋不住了。”我朝车窗外看了看,顿时猛的一抖。
车子前进的方向不是棺材铺,而是月圆村。
离开月圆村外的时候,我明明是看着老李掉头的,这一路上也没有出现过岔
路,现在方向却变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老李绝对有问题!
“急啥?前面就是了。”老李面无表情,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把门打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的去掰车门把手。
但是这门就像是被胶水给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居然被你发现了。”老李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知道自己露陷了,却没有丝毫
的慌乱,双手放开了方向盘,阴测测的盯着我。
没有他的驾驶,车子仍然在飞快的前进。
“你到底是谁?”我把手伸向背包,里面有红布裹着的杀猪刀。
之前没有拿出来是因为不能确定老李的真假,如果他是真的老李,我拿着杀猪刀一阵乱砍不就出人命了吗
“为你送葬的人!”
老李的眼睛陡然睁的老大,他的脸迅速变得惨白,身体也从健壮变得单薄,最后整个
人竟然如一张纸片一样,衣服和五官都是画上去的
他是个纸人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妇女不对劲了,她也是一个纸人,所以走路的动作非常僵硬。
纸人又不是鬼,当然可以出现在阳光之下。
这一切都是它们事先设计好的,我不再耽搁,在背包里寻找杀猪刀。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纸人老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却给人一种它在笑的
感觉,它轻飘飘的手臂动了动。
唰唰唰,我的周围响起纸张摩擦的声音,安全带将我紧紧的勒在了座位上,接着不知道哪里钻来一
条纸绳,将我的手脚死死的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拿到杀猪刀。
纸绳看起来只是薄薄的一片,但仍凭我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开。
紧接着,整个车子也慢慢的变成了纸做的。
这个纸车不是真的在开,而是飘在路上,速度很快,距离月圆村越来越近。
“你......”我还没喊出声音,一张纸片飞起来蒙住了我的嘴巴。
纸车飘到了月圆村村口,却没有进去,而是转向了另一边。
那个方向我知道是哪里,乱葬岗!
纸车落地,我被老李模样的纸人从车里拽出来,两边站着的是那个妇女和那些抬棺材的村民。
他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纸人的真身,白惨惨的站成了两排,明明是画出来的眼睛却能灵活转动
,全都齐刷刷的转头过来看着我。
在它们的中间,是我送来的那副黑色棺材。
棺材盖子是打开,棺材里面放着一套纸衣和纸鞋。
纸衣的领口上用记号笔写着三个数字:175,正是妇女前两天从我这里买走的。
我猛然想起,我自己的鞋子尺码就是42,衣服的尺码是175。
也就是说,妇女买的这套衣服和棺材,其实是给我量身定做的!
我的眼睛瞪的老大,努力的挣扎,但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着急,时间到了就给你送葬!”
妇女纸人僵硬的走到我身边,发出唰唰唰的摩擦声,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
那感觉仿佛被冰冷的刀片刮过一样,让我全身汗毛倒立。
“嘻嘻嘻,嘻嘻嘻!”
妇女说完这句话,其余纸人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中却露出诡异的笑意,发出兴奋尖
细的笑声,仿佛在期待一件无比开心的事情。
眼前是纸人一张张惨白的诡异脸庞,耳边是纸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细笑声,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诡异的攻击一波又一波,花样轮着法的变,根本防不胜防。
它们能抓住我,就说明它们不怕楚凝香的荷包,杀猪刀又锁在背包里拿不出来,这一次我该怎么自救?
脑子里一片混乱,妇女纸人突然矮下身来,对我吹了一口气。
呼!
仿佛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我瞬间就被冻住了,栽倒在地面上,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被冷醒的。
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朦胧的月光照下来,让这片乱葬岗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风偶尔吹过发出的呜呜声。
纸人呢?
我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朝四周看去。
幽暗的月光下,几个白惨惨的纸人就站在我的两旁,全部面无表情的俯看着我。
“你醒了,时间刚刚好。”妇女纸人缓缓的转过头,又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对着棺材里的纸衣一挥。
黑色的纸衣和鞋子飘了起来,自行套在了我的身上。
接着,它对旁边几个纸人点点头,那几个纸人迈着僵硬的步子唰唰唰的走来,将我抬起来放进棺材里面。
纸衣越收越近,像是一条缠绕在我身上的大蛇一样,勒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更别提挣扎了。
我只能乖乖的躺在棺材里,眼睁睁的看着纸人合上棺材盖。
棺材里漆黑一片,我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棺材开始左右摇晃,似乎是被那些纸人抬起来了。
紧接着,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送葬!”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纸张飞过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一把把的抛洒纸钱。
然后,吹吹打打的丧乐声响了起来。
棺材摇摇晃晃,不知道会被这些纸人抬向何处。
额头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我拼命的挣扎着,我不相信,或者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纸衣将我裹的很紧,明明是一捅就能破的纸做的,却像是比最结实的布料还有韧性似的,难以挣破。
但我管不了这些,只要我还有一丝力量在我都会努力求生。
嘭!
正在我死命挣扎的时候,棺材重重的落在地上,摔的我头晕目眩。
“啊!啊!啊!”
下一刻,我听到了纸人们尖细的惨叫声,那声音很恐惧,仿佛遭遇了最为可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我深吸着气,努力的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声音很混乱,除了纸人的尖叫声以外,还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纸人怕火!
我的脑子第一个蹦出来的是这个念头。
有人来救我了?
没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棺材的盖子一点一点的被推开。
与月光一起照在我脸上的还有火光,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人影举着火把站在棺材外面。
楚凝香!
纸衣的束缚在这一刻突然失效,我稍稍挣扎纸衣就破了,马上从棺材里爬出来。
楚凝香美丽依旧,火光昏黄的光线让她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完全不像是鬼魂。
在她的四周还散落着许多纸人的碎片和灰烬。
“你......”再次见到她,我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
“先别时候了!快跑,它们很快就追来了!”楚凝香面色焦急,将火把扔进了棺材里面,
拉着我在山路上奔跑起来。
棺材像是被撒了油一样,遇火就着,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借着火光,我看到后方不远处,隐隐的有一片人影朝我们追来。
“到底怎么回事?这些纸人是哪来的?”我边跑边问。
“安全了我再告诉你,现在快回棺材铺。”楚凝香的手很凉,表情很紧张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我对她也谈不上完全信,但此时此刻,跟那些诡异的纸人比起来,我更愿相信她。
我和楚凝香飞奔在山路上,身后虽然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逼近。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差点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在我们身后不远,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朝我们涌来。
怎么这么多鬼?
“别回头,只管跑!”楚凝香似乎察觉我脚步发软,对我喊了一声。
我振作精神,不去管身后的压力,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狂奔。
我们的速度快,可那群黑影的速度更快,就像一张大大张开的巨嘴,随时都能将我们吞噬。
阴寒的感觉越来越近,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仿佛就在我的身后,我的后背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我们即将被黑影追上的时候,前方不远处隐隐出现了亮光。
随着我们的跑近,我发现那是一条挂着白灯笼的街道,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灯笼的白光散
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这是哪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街?”
“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先进去躲躲!”楚凝香看了一眼身后,脸色大变,拉着我一头扎进了这条街道。
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条街的寂静,那些白灯笼在我们进入的一瞬间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来不及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黑影已经追进来了。
“这里可以躲藏。”
拐过一个弯,在我们的左侧,有一条狭窄幽黑的巷道,我和楚凝香迅速躲了进去。
阴寒的感觉随之跟来,我们躲藏在巷道的最深处。
我心跳如雷,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看着那一大群黑影从巷子外面冲过。
几分钟过去,黑影没有回来的迹象。
安全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还是不敢说话,用眼神询问楚凝香。
楚凝香也不敢肯定,她往前挪了挪身体,探头出去看了两眼,然后转过身对我点点头。
“它们应该走远了......”
我松了一口气,正要从角落里走出去,楚凝香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
她半张着嘴,视线慢慢上移,惊恐的看着我的上方。
上面有什么?
头顶一股股的寒意传来,我身体一震,胆战心惊的抬起头。
在巷道两边的围墙上,密密麻麻的趴满了黑色的脑袋,每一个脑袋都面朝我,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
被发现了!
被这些黑影居高临下盯着,我如同坠入冰窖,全身都在发冷。
想到刚才我和楚凝香蹲在这里的时候,这些黑影就在我们的头顶盯着我们,
我不光头皮发麻,我是整个人都麻了。
在这些黑影阴测测的目光下,我小心的挪动发软的双腿,朝巷口退去。
一个黑影动了,朝我伸出黑乎乎的鬼手,随之其余黑影也跟着动了,无数双黑
色鬼手臂铺天盖地的朝我抓来。
“跑!”在这一瞬间,我的大脑迅速做出了反应,咬紧牙关,以这辈子最
快的速度冲出了巷道。
“这边!”站在巷口的楚凝香发现了逃跑的最佳路线,拉着我迅速拐进了另一条巷道。
阴寒的感觉一直紧贴在身后,这些黑影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不管我们怎么跑都甩不掉。
“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它们吗?”我的额头突突直跳,汗水已经打湿了我
的衣服,再跑下去我的体力就到极限了。
“没办法,它们数量太多了!”楚凝香的回答让我的心提的更紧。
该怎么办?
慌不择路的在街道上狂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寻找自救的办法。
对了,杀猪刀!
之前太匆忙,刚从棺材里出来就被楚凝香拉着跑,完全没有时间思考,都忘了杀猪刀还在包里。
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已经被黑影逼到了街道的角落里。
“别跑了,我们跑不过它们的!”我背靠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从背包里摸出了杀猪刀。
“想害我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红布刚一滑落,楚凝香就发出一声闷哼,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也是鬼魂,杀猪刀上面的煞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别怕,你躲到一边去。”我偏头对她说道。
楚凝香即使想帮我,也害怕杀猪刀的煞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躲到了角落里。
我放心的把目光转回追来的黑影身上,全身紧绷,杀猪刀握的紧紧的,整个人的状态如同一只拉满的弓。
“来吧,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
黑影们将我团团包围,也许它们仗着数量多,并没有对杀猪刀表现出忌惮而是直接挥舞着鬼爪朝我冲来。
杀猪刀砍在第一个冲来的黑影身上,如同砍在空气上面,直接划破它的身体。
黑影发出一声类似气泡破裂的轻响,身体抖了几抖,很快就化成一团黑雾飘散了。
有效!
我心中大喜,对着紧接着冲来的黑影一通乱砍。
唰唰唰几下,又消失了几个黑影。
但情况不容乐观,这才刚刚开头,后面还有一大群黑影。
这些黑影似乎不懂得害怕,如同一具具傀儡,带着一张扭曲麻木的面孔朝我发动死亡攻击。
我不断的挥舞着杀猪刀,一个个黑影在刀下化为黑雾,又一个个新的黑影冲了上来。
我的体力消耗的厉害,肺部如同拉风箱一样火烧火辣的,厚重的杀猪刀用起来也很费劲,
其实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在我的面前还有一大片的黑影,到了这个时候,我完全是凭着一口求生的意志在坚持,
本能而机械的挥动杀猪刀。
汗水流进眼睛里,我的动作越来越迟钝。
几个黑影绕开杀猪刀,冲到了我的身边,伸出鬼爪撕扯着我的身体。
疼痛和寒冷的感觉一并传来,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冰刀在我身上来回划过。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挥刀砍掉这几只黑影,大半个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活动困难
眼看着其余的黑影朝我冲来,我却难以抵挡,就在这个时候楚凝香突然冲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快跑!”鬼爪抓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却忍着痛苦的拉起我的手,朝着另一边跑去
我踉踉跄跄的被她带着跑,黑影紧追在我们的身后。
整条街上寂静无声,没有一户人家的亮着灯,两旁一扇扇关闭的门如同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漠然的看着我们仓惶逃命。
“这里有扇门打开了,我们先进去躲一躲!”楚凝香突然惊喜喊道。
我转头看去,街道边有一所房子的大门开了一条黑暗的缝隙,里面一片黝黑,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当下我们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钻了进去,呯的合上大门,拉下门栓。
黑影被关在了门外,我和楚凝香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见它们外面嘭嘭嘭的撞门。
门板颤动,灰尘掉落这扇老旧的大门似乎撑不了多久,那一下一下的撞击声如同催命符一样让我冷汗直流
留在门口不是办法,我们只能朝院子里面跑,在这个过程中,我把杀猪刀收了起来,
免得上面的煞气影响到楚凝香。
大宅里没有开灯,院子里幽深寂静,散发着陈旧古老的气息。
说来也怪,门口弄出这么大动静,这家宅子的主人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这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人吗?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可以看清石板铺成的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整个院落十分洁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这种状态下的宅子绝对不可能没人居住。
经历了这么多我绝对不可能会认为是这家主人睡的太沉,这条街出现的诡异这所宅子绝对不是正常的宅子
想到这里,我不免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躲进来是福还是祸,但我们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反正已经进来了,不如找一下有没有后门之类的出口,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我们跑进正院当中,与大门口拉开了一段距离,撞门声听起来远了很多。
心中稍安,我询问楚凝香伤势,她表示没有大碍。然后我们穿过走廊,准备寻找后,
但院子里放着的一个东西,让我们然停下了脚步。
院子的中央放着一把黑色的太师椅,正对着院门口。
这种感觉很怪异,院子这么大,放椅子的地方多的是,怎么会有人把椅子不偏不倚的,
把椅子摆在院子的正中央?
我和楚凝香对视一眼,彼此都充满了疑惑,但想了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寻找后门
逃出去,其他的东西没有必要去弄清楚。
收起心中的好奇和疑问,我们开始寻找后门,但出于一种直觉,我们都没有靠近那把太师椅。
那把放椅子盯着看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椅子上坐了一个人似的。
在寻找后门的过程中,我无数次的感觉有一道目光从椅子的方向传来,甚至当我晃眼看
到太师椅的时候,都仿佛能看到一个人坐在上面。
但我一转头仔细看,太师椅上面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管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心里很清楚,这里不对劲,必须要尽早离开。
加快速度把这个院子找了一圈,遗憾的是这里没有通向别处的通道,只有进门那一条路。
“这里没有后门,我们却别的位置找找。”我和楚凝香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有点不对劲。”走了几步,楚凝香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的心中一紧,把手伸进背包摸到杀猪刀的刀把左右张望。
“你仔细听,撞门的声音没有了。”
我仔细听了听,果然,院子里此时寂静无声,那一下一下的撞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是它们走了,还是门被撞开了?”我不敢妄下结论,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院子上方是黑布一样的天空,一轮满月斜斜的挂在边上。
“不知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其他出口吧。”楚凝香摇了摇头,脸色十分凝重。
我也不敢耽搁,和她一起往院门口跑去。
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外面一群狰狞的黑影涌动,张牙舞爪的朝我们这边冲来。
“它们来了!”
低呼一声,我和楚凝香又退回了院子里面。
这院子就等于一条死胡同,我们被黑影堵在里面算是逃无可逃了。
心里有些发苦,眼看着黑影涌进了门口,我和楚凝香步步后退。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猛的呆住了。
院子中间的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长袍,脸部隐藏在一张惨白的纸面具下面。
纸面具上用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简单的五官,明明僵硬粗糙面无表情,却给人的感觉像是真人的脸一样。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喉咙发干,与楚凝香绕开太师椅,沿着院子的侧面跑。
黑影一股脑涌了进来,但却在院门口停了下来,面对太师椅上的人,它们竟然有些畏缩似乎不敢再向前。
那个人只是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面,纸面具上的表情明明是无比冷淡,却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我和楚凝香躲在院子的角落,都不敢说话。
他戴着纸面具,不得不让我怀疑,他和那些纸人有些关联。
如果今晚这些事都是他一手操控的,那我们等于是自动送进了对方的嘴里。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就这所宅子的门是打开的呢?
“你们这些小杂碎,也敢闯进我的宅子?”良久,那人开口了,是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听不出年龄。
语气很平淡,那些黑影们却猛的一抖,惊慌的往后退。
呯!
谁知院门突然自动关上,将黑影们困在了院子里。
“谁给你们的勇气逃走?”那人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黑影人吓的惊慌失措,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它们好像不会说话,只有
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道歉的诚意。
见此情景,我反而有些高兴,黑影如此惧怕这个人,显然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过目前的情况仍不容乐观,这人是敌友还不知道,我和楚凝香也闯进了这座宅子,
他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我们
而且黑影们这么害怕他,可见他的实力很强的,要杀我们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人没有继续理会黑影,而是缓缓的扭动脖子,朝我和楚凝香的方向看来。
惨白纸面具上的表情十分冷漠,遮挡住了那人全部的脸,包括眼睛,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一
股冰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大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实在是被这些家伙追的无路可逃。”我硬着头皮往
前了一步,对着他道歉,故意把注意力转移到黑影身上。
“你叫我大哥?有意思的称呼。”看了我一会,那人的身体动了动,语气却还是那么淡漠,
仿佛他本身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你们是怎么闯进这条街的?”
“我们被那些家伙追着,无意中发现前面有灯光,所以就进来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说瞎话,说错话很可能会没命。
那人沉默着,冷漠的纸面具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压力很大,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我可以救你。”过了一会,那人忽然开口了。
“救我?”我惊愕的抬起头,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他应该也想利用我做什么:“你有什么条件?”
“救了你,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出乎我意料的,那人没有立即要求什么,而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
直接对那些黑影挥了挥手。
院门再次打开。
“滚吧,以后再敢对他动手,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黑影们如蒙大赦,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你们也可以走了。”那人转过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坐姿。
他救了我却没有提出要求,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安,总感觉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个人情我该怎么还给你?”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说完这句,那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我和楚凝香对视一眼,快速的离开了院子,刚出了宅子的大门,身后就传来呯的一声,大门自动合上。
挂在门口的白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泽,街道是还是寂静无声,那群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先回棺材铺再说。”我不能确定现在是否真的安全了,和楚凝香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条街。
等我们走出这条街道,灯笼的亮光就消失了,身后是一片树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
会相信这里真的会凭空出现一条街。
回到棺材铺,打开昏黄的电灯,坐在摆着红棺材的铺子里,我反而有了安全感。
这一天一夜经历的太多,几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到了现在我仍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楚小姐,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揉了揉脸,我认真的看着楚凝香,期盼这一
次她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
经过今晚,我是彻底的相信她了。
如果她只是利用我,没有必要豁出性命来救我。
这一点,荆无名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救我就等于救他自己,但一到危急时刻,
他就会抛下我自己逃命。
更重要的一点,我已经确定买我阳寿的人是房东,不是楚凝香。
只是我觉得,她救我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我们同为棺材铺的受害者,好像还有别的因素。
“事情已经开始,想不告诉你也不行了。”楚凝香叹了口气,“那些纸人和恶鬼都是一个女鬼派来的。”
“女鬼?”我心里咯噔一下,“是给这间棺材铺的房东下诅咒的那个女鬼吗?”
“你都知道了?”楚凝香吃了一惊,随即她皱起眉毛,“是不是那个荆无名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是他说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吧。”
“这个人太过分了!”楚凝香生气的骂了几句,平复了情绪才接着说,“既然你知道房东
一家和女鬼的恩怨,就应该知道续命的事情吧?”
“是的,房东已经对我下手了。”
“女鬼希望诅咒延续下去,当然不想看到房东续命成功,所以她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力量,来杀掉给房东续命的人。”
我感觉很不解:“女鬼不是被镇压了吗?”
“是被镇压了,但她只是不能离开那个封印她的地方,不代表她什么也不能做。每隔一
段时间,她都会派出一些鬼来监视棺材铺,只要发现有人给房东续命,就会想办法将那个人的魂魄拿走。”
楚凝香深邃的眸子看着我,美丽而真诚。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离开棺材铺,虽然留下来会被买走阳寿,但你实际上还有一年左
右的时间,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找到自救的方法,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一切。”
“可你一旦被那些恶鬼拿走了魂魄,就会变成女鬼的傀儡,和那些恶鬼一样为她做事。
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远无法解脱!”
看着楚凝香美丽的脸庞,我很感动,她一直都在想办法保护我。
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的后怕,变成女鬼的傀儡,做着生不由己的事情,当真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这也是你拿走我魂魄的原因?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楚凝香伸出手指头在我额头上一点:“你以为魂魄是一根头发吗,说拿走就拿走?在不
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这么做的。”
想了想也对,九叔说没有魂魄的人就等于死尸一具,而我能活下来全靠木官村的尸菌,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奇特的菌子存在,也许楚凝香也不敢这么做。
“那我的魂魄是不是在那张照片里?”
“你猜的没错,魂魄现在由婆婆保管着,很安全。”
“那聋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问题问出了口,“聋婆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婆婆怎么会是坏人呢?”楚凝香有点不高兴的摇了摇头,“婆婆一直都在帮助我们,你
居然这么想......也对,有荆无名那个家伙从中挑拨,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你和荆无名是怎么认识的?”我又问。
荆无名一直在说楚凝一家的坏话,我总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认识还谈不上。”楚凝香哼了一声,“两年前,我父亲刚接手棺材铺的时候,
他来提醒过我父亲,只是我父亲那时候没听。”
我更茫然了:“这么说来,他是个好人啊。”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没安好心,他提醒我父亲也是想利用我们。”
也对,荆无名的确是那样的人,他好像很早就知道棺材铺的事情了,用他知道的
信息利用别人,帮自己达成某种目的。
过了一会,楚凝香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问:“你已经知道我是鬼了,你还会害怕我吗?”
“怎么会害怕?如果不是你,我哪有命活到现在?”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我之前还总是怀疑你,不管怎么样也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能明白我已经很满足了。”楚凝香欣慰的笑起来。
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都快把我的心给融化了。
“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一直想不通,咱俩之前也不认识,你为什么
要帮我呢?”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原因。
反正今天已经把话说开了,我就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了。
楚凝香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当然相信你。”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再勉强,反正最重要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最要紧的是破除诅咒,摆脱和棺材铺有关的一切。
“对了,你们都在说我是最关键的一个,到底关键在什么地方?”这是我非常
想不通的地方,荆无名偏偏又不告诉我这一点。
我自问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人,普通到丢尽人堆里,一眼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楚凝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你是最特殊的一个,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也对,她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了。
不过听她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喜欢我一样......不会吧,她是鬼,我是人.怎么可能呢?
“你在想什么?”见我发呆,楚凝香偏着头奇怪的看着我。
我老脸一红:“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找到房东。”
九叔说过,破解诅咒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让女鬼自己解除诅咒,第二,杀掉女鬼,诅咒自动消失。
这两种办法都太不现实了,无法破解诅咒,就只能想办法让房东解除续命。
“你说的对,我会继续打听房东的消息。有那个戴面具的纸人的威胁,那些鬼应
该暂时不敢对你下手,这段时间你是安全的。”楚凝香点点头。
“那个人好像很厉害,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从没见过整个人。”楚凝香看了一眼门口,“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就要走了啊......”我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怎么,舍不得啊?”楚凝香歪着头看我,眼睛俏皮的眨了眨。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会常来看你的,以后别叫我楚小姐了,叫我凝香就好。”楚凝香嫣然一笑,离开了棺材铺。
我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转身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倒了床上。
奔波了一夜,我是真的很累,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简单了煮了一点东西吃,就打开铺子做生意。
昨晚,楚凝香告诉我的东西和荆无名说的基本一致,这就证明棺材铺这些事情荆无名没有骗我。
虽然还有很多谜团,但是至少我弄清了自己是怎样卷进这些事里面的,对于今
后要怎么做也有了方向,不再像之前那么迷茫。
在买命钱没有积累够,和女鬼重新对我下手之前,我都有自救的机会。
生意要继续做下去,不然这段时间我吃什么用什么,拿什么支撑我救自己?
退一步说,万一我真的遭遇不幸,我总要给父母留下足够的钱度过晚年生活。
坐在棺材铺里,我看着那口红色的棺材,心中有很多猜测。
关于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我想了很多,尸体,鬼,某个邪恶的物品......但都无法印证。
昨天一心想着破解诅咒的事,都忘了问楚凝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不能打开,反正
也不是最重要的事,以后有机会慢慢问吧。
把这个疑问放到脑后,点了一根烟,我又开始琢磨房东这个人。
在现在这样一个现代社会,大数据时代,户籍被统一管理,做什么都要身份证,一个
人想要完全隐形那是不可能的。
这房子是他的,相关部门一定有登记,我应该从这个方向着手。
请人调查不靠谱,那我就自己出马。
掐灭烟头,我在棺材铺门口挂上外出进货的牌子,然后带着自己的证件和棺材铺
的转让合同,坐车赶到县城里。
直接找到房管局,我以怀疑自己租房被骗了为借口,请工作人员帮我查询棺材铺房东
的信息。
有转让合同和证件在,房管局的人也没有怀疑,问了我几个问题,就帮我查证。
最后,我知道了房东的名字叫赵国强,很普通的名字,就是我们县城的人。
我拿着房管局给的信息,马上去了派出所,想找出这个人的地址,可派出所给
出的结果却让我彻底傻眼了。
赵国强在四年前已经去世了!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我到底在给谁续命?
第一个老板和楚凝香一家,又是怎么死的?
转念一想,这个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孩子还在啊,也许我是在给他的后辈续命。
想到这里,我马上向工作人员询问赵国强的家庭信息,得到的结果却让我彻底懵逼。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家人,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孤家寡人一个。
至于为什么房管局为什么还登记着他的名字,也许是系统漏洞造成的,反正工作人员是这么解释的。
怎么会这样?
我的脑子又乱了,这些日子以来辛辛苦苦调查出来的真相,又在这一刻被全盘否定。
我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县城,回到棺材铺门口,看着这个简陋的铺子,感觉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到底有没有续命和诅咒这回事
难道所有人都在骗我吗?
有那么一刻,我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我甚至觉得,我所经历的这些事都不是真实的。
也许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坐在棺材铺的门口,我颤抖着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香烟是个奇怪的东西,人高兴的时候愿意抽上两只,难过的时候也想要抽上两只。
缓缓的喷出烟雾,我的脑子并没有因此清醒一些。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我该如何醒过来?
前几年有个特别出名的电影,叫盗梦空间,说不定我现在的处境都跟那里面场景是一个道理。
自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是一晚上而已。
因为只有梦才能解释这一切的不合理,梦境不是现实,没有规律可言。
在那部电影里,想要醒过来就要从做一件让自己害怕的事情,比如从高处坠下。
如果我想醒过来,是不是也要这么做?
抽完整整一包烟,喉咙里火烧火辣的,我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老板,怎么坐门口啊?快开门,我买点纸货!”就在这时,棺材铺又有顾客上了门。
“不卖!今天没空!”我没好气的回道。
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招呼什么顾客,做什么生意?
“你不是就坐在这里吗?”
“我说不卖就不卖!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站起来,抓住那人的衣服,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也是假的吧?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滚!”
“神经病啊,疯了吧......”那人惊恐的推开我,骂骂咧咧的走了。
疯了?
我呵呵笑了一笑,我是真的要疯了,换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他都得疯。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即将落下,天又快黑了,我从门口站了起来,犹豫着还要不要进棺材铺。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嘴角牵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离开了棺材铺,坐上了进入县城的最后一趟末班车。
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与乡镇不同,这里的夜晚依然明亮。虽然没有大
城市那么多霓虹灯,但也比农村热闹很多。
我漫无目的在人群当中,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县城最高的那栋楼下。
仰头看了一眼楼顶,鬼使神差的我走了进去,钻进楼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楼梯,
最后站在了天台上面。
天台的风是真的很大啊......
走到天台的边缘,风将我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我内心纠结万千。
低头看了一眼楼下,人和车都缩小了很多,很高,真的很高,恐怖本能的升上我的心头,
让我迟迟提不起勇气。
“跳下去,这一切就结束了。”突然间,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这道声音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我的眼神渐渐的迷离。
我太累了,是身心俱疲的累,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只想醒过来,过回我正常的生活。
向前一步,半只脚已经放在了天台的边缘。
可是跳下去,就真能能够解脱吗?
如果只是从一个噩梦,又转到了另一个噩梦呢?
“不会的,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有魔力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出现,语气温柔体贴,仿佛最亲密的恋人对着我说悄悄话,
放我感觉十分的安心。
“好吧,我要结束这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腿。
就在这时,我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
我打了个激灵,猛然间清醒过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黑凤山,我曾被周婆婆推下山。
如果下坠可以醒来,那我坠下悬崖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怎么可能还困在梦中?
跳楼并不能醒来,只会摔个粉身碎骨!
后背起了一冷汗,我迅速退回到安全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我今天的情绪也太不稳定了,竟然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无形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引导我往极端的方向想。
刚才一直有音在我耳旁说话,我根本没有看到天台有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鬼魂在诱导我跳楼。
好险,差一点就上了当!
捂着胸口,我的心依然呯呯跳个不停。
这个荷包又一次救了我。
擦去额头的冷汗,我迅速的离开了天台,并远离了这栋楼。
走在人群当中,我才彻底找到一丝安全感。
还以为暂时安全了,实际上并没有,这些鬼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看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
我都要心志坚定,不要被轻易左右。
否则,我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
找了一家餐厅,我随便点了一点吃的,开始思考今天的事情。
楚凝香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一直觉得这个任何人的意思指的是我身边的人,其实不然。
任何人就是所有人,不管是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有可能对我说谎。
所以,相关部门那些人的话也许不是真的。
说不定这是房东的手段,为的就是不让我找到他的踪迹。
太可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世界上再没有人可以信任,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不是被鬼魂影响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而是觉得这里面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相信那些恶鬼会变着法子的来害我,可我不相信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围着我一个人转!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地方推测的不正确。
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我始终没有理到头绪,就在这时电话嗡嗡的响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荆无名的名字。
上次在古镇他偷偷溜走后就一直没联系过我,现在终于给我来电话了。
按下接通键,荆无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林风,我查到房东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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